渐老思似续,抚怀良惘然。空馀岁寒心,凛凛松柏坚。
平生孔明妇,贫贱房且专。生女不生男,造物宁我偏。
娈彼五娇儿,弄瓦相随肩。人言可禦盗,无乃缪以千。
囊金不办嫁,择婿那敢全。今年又增一,比比安求旃。
觉贫与觉富,可笑还可怜。向来两童乌,泡幻随变迁。
应门固未计,畴复与我玄。我家岂无人,文章绍编笺。
经心不能释,欲语气已填。筮言晚当见,默祷资明蠲。
行年且四十,那得慰眼前。陶公谓胜无,此论吾师焉。
舒宣傥可待,弓裘犹足传。今者事方殷,烦君费诗篇。
君诗妙难敌,巨刃迎小鲜。炯炯明月珠,一一照眼圆。
吁嗟人生事,岁月如奔川。岂不舒我忧,熊罴梦丰年。
蓬门亦何祥,但见巾帨悬。会当亦添丁,荷锄赋归田。
老妻鼓掌笑,子意将谁愆。须知百男恶,未若一女贤。
矧子四壁空,盖头无尺椽。儿女分所定,底用相镵镌。
尚应具扁舟,江湖穷溯沿。为君聘络秀,椎牛事烹煎。
韩元吉(1118~1187),南宋词人。字无咎,号南涧。汉族,开封雍邱(今河南开封市)人,一作许昌(今属河南)人。韩元吉词多抒发山林情趣。著有《涧泉集》、《涧泉日记》、《南涧甲乙稿》、《南涧诗余》。存词80余首。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抢榆枋 一作:枪榆枋)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斥鷃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辩也。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