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吉祥日子好时辰,恭敬肃穆娱上皇。
手抚长剑玉为环,佩玉铿锵声清亮。
华贵坐席玉镇边,满把香花吐芬芳。
蕙草裹肉兰为垫,祭奠美酒飘桂香。
高举鼓槌把鼓敲,节拍疏缓歌声响,
吹竽鼓瑟声悠扬。
群巫娇舞服饰美,香气四溢香满堂。
众音齐会响四方,上皇欢欣乐安康。
注释
九歌:《楚辞》篇名。原为传说中的一种远古歌曲的名称,屈原据民间祭神乐歌改作或加工而成,共十一篇。东皇太一:天神名,具体是何种神祇,历代学者说法不一。
吉日:吉祥的日子。辰良:即良辰。
穆:恭敬肃穆。愉:同“娱”,此处指娱神,使神灵愉快、欢乐。上皇:即东皇太一。
珥:指剑柄上端像两耳突出的饰品。
璆(qiú):形容玉石相悬击的样子。锵:象声词,此处指佩玉相碰撞而发出的声响。
瑶席:珍贵华美的席垫。瑶,美玉。玉瑱(zhèn):同“镇”,用玉做的压席器物。
盍(hé):同“合”,聚集在一起。琼芳:指赤玉般美丽的花朵。琼,赤色玉。
蕙:香草名,兰科植物。肴蒸:大块的肉。藉(jiè):垫底用的东西。
椒浆:用有香味的椒浸泡的美酒。
枹(fú):鼓槌。拊(fǔ):敲击。
安歌:歌声徐缓安详。
陈:此处指乐器声大作。浩倡:倡同“唱”;浩倡指大声唱,气势浩荡。
灵:楚人称神、巫为灵,这里指以歌舞娱神的群巫。偃蹇:指舞姿优美的样子。姣服:美丽的服饰。
芳菲菲:香气浓郁的样子。
五音:指宫、商、角、徵、羽五种音调。繁会:众音汇成一片,指齐奏。
君:此处指东皇太一。▲
《九歌·东皇太一》作为《九歌》的在首篇,在全诗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与意义。“太一”在屈原时代并不是神,它在“东皇太一”中不可能充当神的称谓;而“东皇”,由于先秦时代的东——春对应等关系,表春了它乃是春神的指称。在没有更确凿材料发现之前,“东皇太一”应是春神的说法可以成立。至于“太一”,在这里的含义是始而又始,象征起始与在端。
诗一在首,先交待祭祀的时日——因是祭春神,故时日当在春天。选择春日的吉良时辰,人们准备恭恭敬敬地祭祀上皇——春神——东皇太一,让其愉悦地降临人世,给人间带来万物复苏、生命繁衍、生机勃发的新气象。主持祭祀的主祭者抚摸长剑上的玉珥,整饬好服饰,恭候春神降临。在头四句,整洁而又春了地写出了祭祀的时间与祭祀者们对春神的恭敬与虔诚。
继而描述了祭祀所必备的祭品:瑶席,玉瑱,欢迎春神的楚地芳草以及款待春神的佳肴美酒。这一切,配合着繁音急鼓、曼舞浩唱,告诉人们,春神将要降临了。整个祭祀气氛在始进入高潮。
末尾四句,是全诗的尾声,也是祭祀的高潮——春神于此时降临了。“偃蹇兮姣服”——是春神美妙动人的舞姿与外表,“芳菲菲兮满堂”——是春神带来的春的气息与氛围。欢迎祈盼的人们于是钟鼓齐奏、笙箫齐鸣,使欢乐气氛达到最高潮。末句“君欣欣兮乐康”,既是春神安康欣喜神态的直接描绘,也是祭祀的人们对春神降临所表露的欣喜心态。
全诗篇幅虽短,却层次清晰,描写生动,气氛热烈,给人一种既庄重又欢快的感觉,充分表达了人们对春神的敬重、欢迎与祈望,希望春神多多赐福人间,给人类的生命繁衍、农作物生长带来福音。▲
《九歌·东皇太一》是《九歌》的首篇,为祭祀东皇太一的祭歌,全篇自始至终只铺叙祭礼仪式和祭神场面,抒发人们对东皇太一的虔诚、尊敬、欢迎与祈望,希望春神多多赐福人间,给人类的生命繁衍、农作物生长带来福音。篇首以“穆将愉兮上皇”统摄全文,篇末以“君欣欣兮乐康”作结,一呼一应,贯串着祭神时人们的精神活动,从而突出主题。此诗篇幅虽短,却层次清晰,描写生动,场面隆重,气氛热烈。
《九歌·东皇太一》的创作时间,古代学者多认为是在屈原放逐江南之时。王逸《楚辞章句》说,楚国南方沅湘一带地方民间风俗相信鬼神,喜欢祭祀,祭祀时必定奏乐歌舞来娱乐鬼神。屈原流放在这一带,模仿这种祭歌形式,创作了此诗。朱熹《楚辞集注》认为是屈原对南楚祭歌修改加工,更定其词。而现代研究者多认为是在屈原放逐之前。
屈原(约公元前340—公元前278年),芈姓,屈氏,名平,字原,又自云名正则,字灵均,出生于楚国丹阳秭归(今湖北宜昌),战国时期楚国诗人、政治家。因遭贵族排挤诽谤,被先后流放至汉北和沅湘流域。楚国郢都被秦军攻破后,自沉于汨罗江,以身殉楚国。他是中国历史上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中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奠基人,“楚辞”的创立者和代表作家,开辟了“香草美人”的传统,被誉为“楚辞之祖”,楚国有名的辞赋家宋玉、唐勒、景差都受到屈原的影响。屈原投江自尽的日子相传是农历五月初五,即端午节。端午节最初是中国人民祛病防疫的节日。吴越一带春秋之前有在农历五月初五以龙舟竞渡形式举行部落图腾祭祀的习俗。后因屈原在这一天死去,便演变成了中国人民纪念屈原的传统节日。
圬之为技贱且劳者也。有业之,其色若自得者。听其言,约而尽。问之,王其姓。承福其名。世为京兆长安农夫。天宝之乱,发人为兵。持弓矢十叁年,有官勋,弃之来归。丧其土田,手衣食,馀叁十年。舍于市之主人,而归其屋食之当焉。视时屋食之贵贱,而上下其圬之以偿之;有馀,则以与道路之废疾饿者焉。
又曰:“粟,稼而生者也;若布与帛。必蚕绩而后成者也;其他所以养生之具,皆待人力而后完也;吾皆赖之。然人不可遍为,宜乎各致其能以相生也。故君者,理我所以生者也;而百官者,承君之化者也。任有大小,惟其所能,若器皿焉。食焉而怠其事,必有天殃,故吾不敢一日舍镘以嬉。夫镘易能,可力焉,又诚有功;取其直虽劳无愧,吾心安焉夫力易强而有功也;心难强而有智也。用力者使于人,用心者使人,亦其宜也。吾特择其易为无傀者取焉。
“嘻!吾操镘以入富贵之家有年矣。有一至者焉,又往过之,则为墟矣;有再至、叁至者焉,而往过之,则为墟矣。问之其邻,或曰:“噫!刑戮也。”或曰:“身既死,而其子孙不能有也。”或曰:“死而归之官也。”吾以是观之,非所谓食焉怠其事,而得天殃者邪?非强心以智而不足,不择其才之称否而冒之者邪?非多行可愧,知其不可而强为之者邪?将富贵难守,薄宝而厚飨之者邪?抑丰悴有时,一去一来而不可常者邪?吾之心悯焉,是故择其力之可能者行焉。乐富贵而悲贫贱,我岂异于人哉?”
又曰:“功大者,其所以自奉也博。妻与子,皆养于我者也;吾能薄而功小,不有之可也。又吾所谓劳力者,若立吾家而力不足,则心又劳也。”一身而二任焉,虽圣者石可为也。
愈始闻而惑之,又从而思之,盖所谓“独善其身”者也。然吾有讥焉;谓其自为也过多,其为人也过少。其学杨朱之道者邪?杨之道,不肯拔我一毛而利天下。而夫人以有家为劳心,不肯一动其心以蓄其妻子,其肯劳其心以为人乎哉?虽然,其贤于世者之患不得之,而患失之者,以济其生之欲,贪邪而亡道以丧其身者,其亦远矣!又其言,有可以警余者,故余为之传而自鉴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