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际承平久,生涯足可怜。过庭犹昨日,骑竹想当年。
书剑辛勤历,轻肥少壮便。浪游春富贵,醉舞月婵娟。
候转芳华歇,时移斗柄偏。狂歌伤德凤,再拜听啼鹃。
敢议乾纲坠,难支国步颠。安危谁可料?否泰理相连。
义士含孤愤,谋臣误大权。少微潜在野,太史泣占天。
不起严陵钓,空怀范蠡船。乘轩犹宠鹤,治国昧烹鲜。
朽木终摧折,微躯忍弃捐。天兵威武奋,皇泽至仁宣。
岂意波涛怗,还容骨肉全。万方苏雨露,四海戢戈鋋。
倦鸟思乔木,穷鱼守故渊。甑尘贫似范,昼睡懒如边。
逸翮淹高翥,羸骖耻后鞭。梦疑隍鹿在,机息海鸥眠。
丧乱头颅改,萧条节序迁。行将蠡测海,坐待地流泉。
献璞悲和泣,辞金忆震贤。世途从汩汩,王道本平平。
东鲁衣冠盛,中原礼乐专。远尘山出没,大野辙盘旋。
砧响千门急,蟾光几度圆。窥斑嗟隐豹,顾影笑饥鹯。
古水萦长带,晴云擘乱绵。弓亡元在楚,台迥亦趋燕。
羽服陪瑶殿,天厨锡绮筵。域中知道大,物外愧身先。
归意惊张咏,离居老郑虔。风行犹有待,岁晚薄言还。
城郭人依旧,湖山景自妍。舣舟临断港,散策陟层巅。
苑废移山鬼,祠荒谒水仙。坏梁残白蚁,旧物失青毡。
暮景连村雨,薰风一树蝉。野茶伸雀舌,林蕨竖儿拳。
挂剑寻新冢,怀人叹逝川。计疏生坎壈,道直受迍邅。
穴冷拖肠鼠,槎依缩项鳊。愁鸱休嚇食,馋犬误垂涎。
业在诗三百,沽从斗十千。举觞欺大白,隐几味重玄。
泪尽山阳笛,耕无杜曲田。苦吟期自放,脱稿怕人传。
虎变愚难测,龟藏我独然。梅花开又落,谁复继残编。
咨五才之并用,实水德之灵长。惟岷山之导江,初发源乎滥觞。聿经始于洛沬,拢万川乎巴梁。冲巫峡以迅激,跻江津而起涨。极泓量而海运,状滔天以淼茫。总括汉泗,兼包淮湘。并吞沅澧,汲引沮漳。源二分于崌崃,流九派乎浔阳。鼓洪涛于赤岸,沦余波乎柴桑。纲络群流,商搉涓浍。表神委于江都,混流宗而东会。注五湖以漫漭,灌三江而漰沛。滈汗六州之域,经营炎景之外。所以作限于华裔,壮天地之崄介。呼吸万里,吐纳灵潮。自然往复,或夕或朝。激逸势以前驱,乃鼓怒而作涛。
峨嵋为泉阳之揭,玉垒作东别之标。衡霍磊落以连镇,巫庐嵬崛而比峤。协灵通气,濆薄相陶。流风蒸雷,腾虹扬霄。出信阳而长迈,淙大壑与沃焦。若乃巴东之峡,夏后疏凿。绝岸万丈,壁立赮驳。虎牙嵥竖以屹崒,荆门阙竦而磐礴。圆渊九回以悬腾,湓流雷呴而电激。骇浪暴洒,惊波飞薄。迅澓增浇,涌湍叠跃。砯岩鼓作,漰湱泶灂。㵗㶔渹
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 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请命。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逢执事之不闲,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天疠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
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诗》曰:‘辞之辑矣,民之协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